妇好墓出土的饕餮纹方彝。

秦汉学家王子今。

殷墟宫殿宗庙遗址内妇好墓外景。（资料图）本文图片由东方IC提供

    《鬼吹灯》《盗墓笔记》……近年盗墓题材小说因险象环生的故事情节而畅销一时。历史上真实的盗墓故事又是怎样的？4月29日，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、著名秦汉学家王子今亮相成都举行公共考古讲座，揭秘文化视野中的盗墓故事。

    让人惊讶的是，盗墓之风最早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，历史名人项羽、郭子仪等居然也干过盗墓之事，而代指盗墓贼的“摸金校尉”，竟然是曹操专为盗墓设立的公职。

    妇好墓出土的玉凤。

    厚葬习俗引发盗墓风

    盗墓在中国延续数千年，不能不提到古人“事死如事生”这一习俗。王子今说，古人相信，人死后会去阴间，地下世界也需要物质消费，因此有了“厚葬”之风。在河南殷墟，商王陵墓区中惟一未被盗掘的妇好墓，曾出土了各种制作精致、纹饰华美的青铜器，以及绿松石、孔雀石、玛瑙珠甚至珍贵的象牙雕刻等随葬品。“通过妇好墓的考古发现，可以推知殷商帝国最高权力者商王墓葬，随葬品一定会更为豪奢富丽。”

    即使反对厚葬的齐桓公，其墓室也相当奢华。王子今说，史料曾记载齐桓公墓被盗掘时的情形，“几十张席子上放着黄金蚕。珠襦、玉匣、缯彩、军器不可胜数。”而刘表墓室被发掘后，随葬的几十担四方珍香，在发掘后“香飘数十里”。

    正是随葬品日益丰厚，导致盗墓猖獗。王子今说，汉代文献曾记录，战国时期重要的墓葬几乎都曾被盗掘。上世纪80年代，还在西北大学就读考古专业的王子今，专门前往陕西凤翔参观秦景公墓的发掘，“结果这个规模仅次于秦始皇陵的先秦墓葬，早就被多次盗掘。一揭开耕土层，就发现了247个盗洞，发掘至墓壁第3层台阶平面，仍有60多个盗洞。有10多个盗洞直接打到椁室，主要随葬品早就被盗劫一空。”

    洛阳铲曾是盗墓“神器”

    这些机关重重的墓室，盗墓贼怎样“通关”呢？王子今说，《吕氏春秋》曾有过对盗墓的记载，“看到大墓后，就求舍便居，在房下每天挖，日夜不休，最后挖到墓底得到随葬品。”

    不过，在墓地上修屋舍打地洞之类的障眼法，显然只是入门级别。《清稗类钞》记载：清末广州军人焦四和他的几十个盗墓追随者，可以根据古墓的封土、墓坑回填土的成色、夯层、含水湿度来判断其位置和年代。此外还有听雨、听风、听雷的技能，甚至能通过打雷时的回音来断定墓地的位置。

    王子今说，观草色、泥痕，其实和今天考古学者所做的工作一样，“但听雨、听风、听雷，确实是他们的绝活。”

    到了明代，盗墓者用一种铁器，将其锥入土中，通过闻气味判断下面是否有金器、银器等随葬物。这种盗墓工具，就是著名的“洛阳铲”，现在已成为考古探测的工具之一。王子今说，陕西考古研究院几年前曾试验洛阳铲钻探的深度，“只要钻孔端正，最高深度可以达到63米。”

    当盗墓者挖开墓穴后，其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“为了把死者嘴里所含宝珠取出来，有人用金属的锤把尸体骨头击碎。”王子今说。

    曹操专设“摸金校尉”盗墓

    见钱眼开起歹意盗墓的，不仅仅只有普通平民，王子今说，其实从古至今，包括曹操、项羽、郭子仪等诸多历史名人都曾参与过盗掘陵墓。

    历史上第一个被记载参与盗墓的名人，也许就是被刘邦指控盗掘秦始皇陵的项羽了。《水经注·渭水下》有详细记述，称项羽发掘秦始皇陵，30万人搬运了30天的随葬品。不过，王子今认为，从现有的考古线索看，项羽可能对秦始皇陵园进行了大规模焚劫，但皇陵核心的地宫部分，应该还没有被破坏。1980年，考古人员发掘秦始皇陵西侧铜车马从葬坑时，在坑的东壁发现2个已经填塞的盗洞，但是深度不到9米，连通道上侧室的铜车马都未能发现，距离地宫还相当遥远。而秦始皇陵周围考古钻探所获资料表明，地宫上口的外围以及通向地宫的墓道，至今还没有发现足以通向地宫的盗洞。

    最大张旗鼓盗墓的，也许当属曹操。广为人知的“摸金校尉”，就是当年曹操在军中设立的官职，通俗地说，就是盗墓办公室主任，专门管盗掘陵墓，以充军饷。在发掘梁孝王陵墓时，曹操还亲自现场指挥。许是担心自己死后也遭到盗墓，民间传言曹操专门造了72疑冢让盗墓贼无法找到。

    在唐代，盗墓之风也很猖獗。不仅唐代名将郭子仪曾率军盗陵，他父亲的墓葬也被盗掘。而唐昭宗时代，他父亲唐懿宗才埋葬28年，但陵墓依然被盗。

    北宋末年，金人南侵，伪齐傀儡皇帝刘豫也专门设置主管盗墓的职务淘沙官。王子今说，这是因为当时的一些墓葬为免被盗，埋置了动辄几十上百吨的沙子，让盗墓贼无法穷尽。这一职务，便是专门用于破解流沙墓的。

    王子今说，近代最知名的盗墓事件，堪称孙殿英盗掘清东陵。他用炸药炸开乾隆皇帝和慈禧太后的墓，搜罗了大量金银财宝。据孙殿英称，乾隆的陪葬品很多，最宝贵的是颈上的一串朝珠，有108颗，他把其中两颗最大的送给了戴笠；还有一柄嵌了9条金龙的宝剑，则请戴笠转赠蒋介石。

    盗墓不仅为求财

    古人盗墓并非仅仅只为追求贵重的随葬品。出于仇恨或者政治目的，甚至民间民俗，都曾导致过盗墓事件发生。

    王子今说，目前看到的最早墓葬破坏现象，是山东泗水尹家城新石器时代龙山文化遗址的一座墓葬。墓葬的人骨和随葬品或被取走，或扬于墓室的扰乱坑内。这座墓室的发掘人认为，这种形态可能是后人迁葬捡走了人骨的主要部分，而另一种则极可能跟部族仇恨有关。

    这种破坏仇人墓室的情形，历史上还有很多。其中最著名的是伍子胥鞭尸：为了发泄仇恨，把楚平王的墓挖开，鞭尸300下才算罢休。到了三国时期，董卓也曾挖了何苗的墓，肢解了尸体。而武则天执政时，徐敬业起兵造反，武则天不仅把其祖、父官爵追削，还把他祖先的墓葬挖了以示惩罚。

    有的墓葬破坏，则和迷信有关。王子今说，元代发掘了南宋皇帝宋理宗的墓，把他的颅骨拿来当成饮酒水的器具，就是因为有法师认为这种行为可以压住对方的一切反抗。

    王子今说，如今盗墓题材的影视、小说都很流行，观众和读者在寻求刺激的同时，也应该意识到盗墓者的行为造成了古代文化遗存的毁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