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邕所言:“势来不可止,势去不可遏”。“势”是中国古典美学中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范畴,在书法上指“血脉”、“筋脉”。草书可谓一种“动态”类的字体,其基调是变化的。因此最能适应气势美的字体,同时也是最能表现气势美的字体。要使静止的点画、线条动起来就必须讲“势”,势是发展变化、流动不息的。
黄洲胜先生注重草书的气势之美,在创作之前充分蓄气、蓄势,在创作中则注意造势、运势、趁势。一方面通过提按顿挫、轻重快慢的运笔和离合断续的变化造成笔势的牵丝、映带、上下连绵,而产生出一种有节奏的音乐旋律。另一方面又通过上下左右字的穿插避让、顾盼呼应,使其字的体势大小正侧、左右摇曳,组成和谐的空间关系,产生绘画的视觉效果。其次,草书的气势之美体现了运动与力量的和谐,因得势而得力,因得力而得气,因得气而得神。其草书全在神驰情纵,得心应手之间写出精神和气质来。
明代书家董其昌《画禅室随笔》中说:“字之巧处在用笔,尤在用墨”,墨色的起伏变化是一种节奏和韵律的艺术。“墨分五色”,墨的干枯浓淡变化及灵活运用,观之可以“使人如临画境;会轻重交替,起伏跌宕,使人如闻清音。”而墨色的变化应与用笔的变化相和谐,笔通过用墨来体现,笔中必须有墨,无墨则无神采;墨以笔为寄托,墨中必须有笔,无笔则无筋骨。二者相辅相成、须臾难离。在各种字体中,草书的墨色变化是最为丰富的。
一幅书法作品是否有神采,与运墨是否灵活关系十分密切。黄洲胜先生在进行草书创作时,非常注意水墨的运用。每次蘸饱笔墨书至墨干、笔枯为止,墨痕缕缕可辨。其作品整行、整篇墨色的浓淡、干枯、明暗、厚薄等变化十分丰富。用墨之璀璨生辉、变幻莫测,令人赞叹不已。如林散之所言:“笔画之间,墨色沉着,淋漓氤氲之气如春雨扑面;白处虚灵,又似燥裂秋风,韵味无穷”。
刘熙载在《艺概·书概》中云:“概草之道千变万化,执持寻逐,失之愈远,非神明自得者,孰能止于至善耶?” 道出草书变化无极的特点。黄洲胜先生的草书章法变化之丰富多彩、错综复杂难以名状,字的大小错落、用笔的轻重缓急、结体的欹正错综等,皆极尽之能事,如落叶缤纷,令人眼花缭乱。满纸盘旋飞舞,使人目不暇给;在笔法上,更多地注重线条的动感和质感,注重线条的圆润和“血脉流畅”。
在点画上,更讲求圆转流便,波折逐渐消失,甚至作为上下两字连绵的连接所在,“神”和“气”的概念进一步受到重视。如杨泉《草书赋》所曰:“众巧百态、无尽不奇。”又如韩愈在《送高闲上人序》所言:“变动犹鬼神,不可端倪”。
朗格曾经说:“艺术就是情感的形式”。书法是东方艺术的核心。“书者,抒也”,书法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抒情写意,草书是诸种书体中最易于表达书家情感的书体。
黄洲胜先生是一位富于浪漫情怀的书者,用笔提按顿挫明显,线条饱满结实、回绕连绵,字形简约飞舞,基本上脱离文字的实用功能而长于抒情性和整体的观赏性;他创作时十分投入,落墨大胆、纵情恣肆,丝毫不加修饰,一气呵成。不会在意别人是否挑剔,任凭情感的宣泄,抒我的情、写我的意,全然超越了世俗的羁绊。
其情感意绪的变化通过它运笔节奏的跌宕起伏表达出来,这是心性的流淌,是生命的律动。天分、勤奋和修养是一个成功的书家必须具备的几个要素。